狼娃安靜地任由面前的人觸碰著她的毛發，說著她半知半解的話語，只是語調是極致的溫柔。

從未有人這樣對她，狼娃覺得新奇，心裏也喜歡這樣被對待，所以也越發地乖順。

悠然擔心在水裏泡久了也不行，所以動作即輕柔又麻利地將狼娃的頭發梳開了，然後便先不管了。

就著開始要涼了的熱水，趕緊給她搓身子，好在泡了這麽久熱水，身上的臟汙跟死皮也都軟化了，好搓的很。

看著她那明顯的傷疤，悠然手上的力道不禁越發輕柔，心疼詢問道：“疼不疼？”

狼娃尋著悠然的聲音，擡眼看向她，卻是依舊沒有開口，但是一雙眼睛卻是映著歡喜，直溜溜地看著悠然。

悠然見她沒有露出不適的表情，便保持著手下的力度，沖她溫柔地笑了笑。

旋即又細細幫他搓洗身子，水沒一會兒就黑了。

因為熱水一泡，難聞的味道也溢了出來，但悠然還算可以忍受，比起喪屍腐爛的腥臭味跟末世那種環境裏的氣味，這樣的根本算不上什麽。

狼娃倒是一直很聽話，也很安分，被悠然搓地更是睡眼惺忪。

悠然還擔心自己會不會太用力了呢，見她舒服地直瞇眼，倒是安心了。

洗過第一遍後，悠然就用林凡升的衣服先給她包了起來，讓她在小板凳上坐會。

狼娃倒是又清醒了過來，睜開了半瞇著的眼睛，又盯著悠然忙活。

悠然旋即將浴桶裏的汙水舀掉，兌上幹凈的熱水，然後抱起狼娃進浴桶裏繼續洗第二遍。

第二遍倒也用上了香胰子，這邊的胰子大致分兩種。

一種呈灰色，但去汙效果還是可以的，家裏有點餘錢的人家也用的起。

而另一種則是更高級的香胰子，價錢略貴，悠然也只買了幾個，平日裏倒也是剩著用的。

所以對於狼娃，悠然倒也舍得，到底是對這個安靜又乖巧的孩子有好感。

第二遍時，將頭發連同身子又洗了個遍，香味撲鼻，讓狼娃打了幾個噴嚏，但又忍不住小鼻子嗅了又嗅的。

悠然瞧見也覺得歡樂，只笑瞇瞇道：“怎麽樣，香不香？”

果然女孩子還是喜歡這種東西的，是天性也。

狼娃自然沒有回答，只是玩著泡泡，眼裏一直都是亮晶晶地，可以看出還是有點興奮的。

悠然之後又給她洗了一遍，把泡沫沖洗幹凈，再用棉布巾把她的頭發包起來，然後五官端正的小娃娃就出現啦！

悠然細細地打量她一番，小臉洗幹凈後，也是難辨性別，偏中性的長相，眉眼倒是特別好看，透著一股英氣，由於年紀還小，估計以後張開了就好。

悠然滿意地點點頭後，看了看旁邊幹凈的衣物後，也沒打擾林凡升讓他取她自己的衣物來，而是還用他的另一件衣物給狼娃穿上了。

由於不管是她的衣服還是林凡升的，對狼娃來說都是太大了的，所以悠然只是用林凡升的上衣給她當裙子穿上，外邊再用蓄了棉花的外衣給她穿上。

這下包的嚴嚴實實的應該是不會冷著了。

大概打理好後，悠然便喊了林凡升，讓他幫忙將洗澡水都倒了。

好在她後來買的木桶不少，倒也夠用。

林凡升進來將汙水都提出去了後，悠然便讓狼娃坐在竈前烤火，然後再幫她把頭發擦了個半幹。

這一通忙活下來，悠然只覺得手都酸的很，所以說，養個孩子可真不是那麽容易的。

林凡升又提著一桶幹凈的水進來後，瞧見悠然微微濕了的衣裙，不禁開口道：“你趕緊先換身衣裳，一會該受涼了。”

悠然這才看著自己的衣裙，然後看了看外邊的天色，擺手道：“估摸著也快到晌午了，我做完飯再換就是。”

林凡升卻是不同意，只道：“午飯我做就是，你先去換了。”

悠然見他一臉不讚同，便忙笑著答應道：“好好好，我去就是，那你記著看好她，聽嫂子說了，她老是亂跑，別一會又丟了。”

林凡升見悠然離開一會兒都要惦記著這個小丫頭，心裏還是有點酸溜溜的，面上卻是點頭應好。

悠然這才對著狼娃輕聲道：“在這乖乖的，別亂跑啊。”

悠然邊說又邊指著小板凳給狼娃看，費勁心思地想讓她理解她話裏的意思。

或許是方才途中悠然說的做的多了，狼娃居然點了點頭。

悠然不知道她是真聽懂了還是學著自己點頭了，總之心裏突然升起一種莫名的成就感。

悠然驚喜地看了一眼林凡升，旋即看著狼娃，又忍不住摸了摸狼娃的發頂，才道：“乖，我一會兒就回來。”

林凡升看著悠然的反應，眼底也不禁染上笑意，“快去吧。”

悠然這才笑瞇瞇地連連點頭，往房間去了。

倆人簡單吃過午飯後，在堂屋裏歇息，外邊就傳來一婦人的大嗓門，只喊話道：“林大夫在不在？”

這一嗓子，叫一旁正把玩著布偶的狼娃驚了一下，悠然瞧見她微微緊繃的身子，就知道她估計是在警惕著什麽。

倒也不難理解，若是流言是真的，總歸是在山裏邊長大的，能活到現在，肯定是不容易的。

一旁的林凡升也看了一眼狼娃，往炭爐裏扔了兩塊炭，拍拍手，便對著悠然道：“我出去吧，外邊冷。”

悠然點點頭應道：“好。”旋即目送林凡升出去院子掩上門後，便朝狼娃又遞了個白菜布偶過去，輕聲哄道：“看，這是白菜！白——菜！吃的，知不知道？下回我給你做好不好？”

狼娃聽見悠然的聲音，依舊沒有放松下來，卻是被悠然吸引了註意力，朝她那看了過去，旋即又伸手接過白菜布偶，抱在懷裏。

悠然見她不說話，倒也不急，這事也不是一天兩天就能做到的事情。

可狼娃似乎明白悠然的善意跟靠近，所以小嘴一咧，就學著悠然，無聲笑了一個。

悠然立時就被狼娃的笑顏抓住了眼睛，不禁笑顏逐開，也跟著笑了起來，正打算對她說什麽點什麽，卻被外邊的聲音打斷了。

“不是我說，林大夫你是好心，可這狼娃子實在是野的很，你這一回能給這玩意兒收拾爛攤子還能回回給他收拾麽？這回他偷雞摸狗，下回他就敢放火殺人，你以後還是趕緊離他遠點吧！！”

這婦人與村裏的大多數婦人一樣，都有著一副大嗓門，所以堂屋裏的悠然也是將她所說的聽的明明白白。

這話是說的太過偏激了些，但也的確不是沒有一點道理。

小時候偷雞摸狗不代表著長大後就不會搶劫，殺人放火。

但悠然知道實情，這孩子是因為什麽才這樣做的，也知道這孩子若是還想安穩地在這梨花村裏長大，名聲亦是十幾分的重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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